第61章 番外之破天（2 / 2）

众人这下顾不上内疚了，纷纷扑上前想要拉住他，却被一条黑瘦的臂膀给拦了下来。

是哮天犬。

只听他道：“没事，主人只是想一个人待会儿罢了。”

“啊？”哪吒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哮天犬结巴道：“在……在水里待着？”

一直未出声的敖听心这时在众人身后淡淡解释道：“寸心临终前把自己的内丹给了杨戬，所以别说这只是山潭，就是在天河弱水里，他也不会有事的。”

众人闻言沉默了下来，哪吒猛地低头胡乱抹了一下眼角，带了哭腔似自问又似询问：“这些年，我二哥究竟是怎样过来的啊？”

梅山老六直健握紧右拳死死堵住自己的嘴，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：嫂子夫人，对不起！老六最终还是食言了，没能相信二爷到最后一刻。

听心却不理会众人的自责与内疚，只带了淡淡的嘲意轻轻反问道：“你以为他是怎么过来的？自称是他生死之交的兄弟到最后都恨不得立马置他于死地，今日若不是有哮天犬、小玉，若是我再晚来一步，你……你们……”她一时哽住，别开了头。

众人愈发羞愧。

却听哮天犬微微笑道：“也没那么糟啦！”他静静趴在潭边，小声道，“有三公主陪着呢！”

山间的清风静静抚过，潭中却是一片平静。

杨戬在水底缓缓睁开了眼睛，唇边漾了温柔的笑意。

就这样吧！寸心。接下来就交给沉香了吧！沉香这孩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啊……寸心，今日你看到了吗？有那么多人支持他、帮助他，他可比我这个舅舅强多了啊！

他的唇边笑意渐甚。

所以他不会有事的。只要有他在，天条一定会有出世的那一天。我可以放心了啊……寸心……你，有没有在等我？

华山幽牢内。

“铛”，手中的神斧无力地滑落在地，沉香跪倒在地大哭道：“娘，娘，孩儿不孝，孩儿……孩儿实在下不了手……”

杨婵微微笑着，摇了摇头道：“好孩子，你做得很好。”

沉香哽咽着回道：“娘，舅舅没说，可沉香知道，这局对舅舅来说，就是个死局。一旦天条无法更改，那掌管天条的舅舅就一定会死在如今的天条下，可……可……”他颤抖着抚向那冰冷的禁锢之境，“这是舅舅的希望，也是三界的希望。沉香不想……不想亲手毁了这希望……”沉香重重地向杨婵磕着头，抽噎道：“娘，娘，请恕孩儿不孝，孩儿救不了您，您原谅孩儿吧！”一下，又一下，沉香的额头渐渐浸了血迹。

杨婵扑将上前，隔着禁锢之境不住劝阻道：“沉香，沉香，不要这样！娘没事！你做得对！不要这样！你能这么选择，娘很欣慰，说明娘的沉香真的长大了，已经和他舅舅一样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。”

沉香扑在禁锢之境上大哭道：“娘！”

杨婵眼含热泪，唇边却挂了温和的笑意，只隔着禁锢之境描着他稚嫩的脸庞轻轻道：“沉香，你要记着，要勇敢地活下去，用你手中的神斧去帮助更多的人，这样，娘也能含笑九泉了。”

沉香哽咽着点头：“是，孩儿记下了。”

凌霄宝殿上燃着的清香在众人无声的饮泣中慢慢燃到了尽头。

杨戬在潭中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忽然，岸边似传来隐隐的欢呼声。

杨戬猛地张开了眼，却见一位杏衣女子投入潭中，奋力向他游来，双手挥舞着，面上全是狂喜，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。他心中忽地腾起了一股希望，忙向杏衣女子方向游去。

待近了，听心的声音如此清晰地传来：“杨戬！我们赢了！！沉香他做到了！！！”

杨戬全身一震，不敢置信地停了下来。

听心见他发愣，也顾不上其他，上前扯了他的手，带他破水而出回到岸边，然后指着漫天的七彩霞光，大喜若狂道：“看哪！新天条！新天条出世了！！！”

杨戬只怔怔地看着漫天妍色，胸膛剧烈起伏着：“怎么……怎么回事？”

听心双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，大声道：“是爱！是沉香对母亲的爱，对三界众生的爱，打破了禁锢之境，也让新天条提前出世了！！！”

杨戬整个人轻颤着，双唇微微哆嗦着，急切问道：“那，那三妹呢？”

听心唇边笑意更甚，只看了他大声道：“三圣母没事！沉香成功了！他做到了！我们赢了！！！”她愈发握紧了他的手，强调道：“杨戬，我们赢了！！！”这么多年，你做到了！你知道吗？你做到了！！！

杨戬只看着那涨满喜意的眼睛，忽地只手掩面，放声大笑起来。

那热泪却在指缝间缓缓滑落。

寸心，我做到了！你看到了吗？

听心看着面前掩面大笑的银甲男子，不由抬手用力捂住了双唇，眼中热泪却是止也止不住，就那么哭着、笑着；离他二人不远，哮天犬流着泪仰天狂吠着，那声音里全是喜意；不远处，哪吒等人欢呼着、拥抱着，那欢乐的声音直逼云霄。

谁也没有留意到，在深潭另一边，一棵松柏树下盈盈立了一位月华仙子，她那端丽冠绝的脸色漾了绝美的笑意，两行清泪却悄无声息地缓缓滑落在地。

第一次发现，那银甲玄氅竟是如此耀眼。

然而，却又是那么遥远，远到让她无法走近。